死者王小麗生前照片(翻拍)。

女兒意外去世,讓家庭不堪打擊。其母親病倒在床,痛哭不止。楊曦 攝

南方日報3月31日報道還有兩天,便是王小麗17歲的生日,但她卻等不來屬于自己的生日禮物。3月28日,她在睡夢中意外辭世,死因至今不詳。家屬稱,死前一天,就讀于廣州市司法職業(yè)學校的她,曾在學校遭受老師體罰。

連續(xù)兩晚跑圈到半夜

她彎著腰回家

3月29日,中山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南院的一間病房里,痛哭聲沒有停過。王華欽手拿一紙死亡證明書,哀嚎不止,因為女兒王小麗的意外身逝,其妻已經(jīng)癱倒在病床上。

身份證上,這個將滿17歲的女孩笑靨如花。3月27日,星期五。在廣州市司法職業(yè)學校讀一年級的王小麗,與往常一樣,在周末回家了,這一次她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回家。她彎著腰,直不起身子,滿臉疲憊地走進了家門。

王華欽問女兒怎么了,王小麗躺倒在沙發(fā)上不愿動,長吁短嘆地對父親喊累。她告訴父親,因為班上有同學上課講話被抓,全班同學被中隊長領(lǐng)到操場上體罰,周三晚體罰了一次,周四晚全班同學又一次被集體體罰,從當晚10時半一直到次日凌晨零時,學生們需要跑步10圈,做幾百個鴨子跳,外加俯臥撐。

晚飯后,王小麗躺在沙發(fā)上,與哥哥一起看電視。其哥回憶,看完電視,小麗洗澡后,大約在28日凌晨1時半許進房睡覺。

凌晨1時回房睡覺

她再沒睜開眼睛

28日下午1點多,女兒還未起床,王華欽大聲叫喊,沒有回應,他又開始使勁砸門,還是沒有動靜。王華欽急了,他用鐵錘砸開門鎖,奔到床前。

女兒“睡”得平靜,她的嘴唇呈白色,并透出一點紫紅色?？吹脚畠旱氖帜_呈黃色,王華欽大感不妙,他摸了摸女兒的鼻孔,發(fā)現(xiàn)已沒有氣息,按她的人中也沒有反應,她的身子未涼也沒有僵硬,但“動也不動”。

王華欽一邊叫人打110,一邊抱起女兒下樓,他與弟弟等幾人用私家車載起女兒狂奔,幾分鐘后,他們將小麗送到南方醫(yī)科大學珠江醫(yī)院。醫(yī)生迅速急救,但還是未能挽回其性命。

同學回憶體罰當晚

她并無特別不適

王小麗身逝后,其同班同學證實,小麗就讀的法律事務08級4班共有56人,事發(fā)前一周,因班上有同學早退逃學,中隊長(負責管理四個班的老師)被扣分罰錢,班上同學被集體受罰。

一名學生稱,當晚的體罰從晚上10點半一直到次日零點,“先跑了10圈,然后抱著頭上下蹲10分鐘”,最后,學生還被要求“走鴨子步,像鴨子一樣走路,走4圈,4個來回”。一名女生稱,女生不用做俯臥撐,但“要往返跑,跑來跑去,大概有五六次”。

據(jù)同學回憶,周四這樣強度的體罰還是第一次。當晚,王小麗回宿舍后并沒有說特別不舒服,一位扶著她回來的女同學稱,小麗回來后“就在下床睡了,上不了床,腳軟。兩個人當晚一起睡”。

校方回應:

若懲罰致死家長應報警

“如果是因為學校的懲罰,造成孩子的死亡,他應該去報警,不應該找記者過來。”廣州市司法職業(yè)學校戚校長,面對記者的采訪時,如是表示。

對于王小麗猝死一事,戚校長說,校方需要時間了解事件,并拒絕讓實行特訓的當事中隊長劉小雯接受本報記者采訪。

戚校長稱,校方平時會對部分影響他人學習的同學進行體能訓練教育,但“基本不會”在晚上10時半后對整個班級進行這種懲罰性的體能訓練。

王華欽昨日對記者稱,女兒意外去世后,之所以沒有急著找校方,是想等醫(yī)院尸檢確定真正的死因后,家人再確定后續(xù)事宜。據(jù)了解,小麗的尸體目前已送往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本周三尸檢后,其死因或?qū)⒂卸ㄕ摗?/span>

◆記者暗訪:

事發(fā)班級確有體罰有同學稱“在訓練”

昨晚,記者就學生反映的體罰情況,前往廣州市司法學校進行暗訪,發(fā)現(xiàn)該班體罰確實存在,以下為記者所見:

22時34分一幫大約50人左右,分成4列的學生隊伍來到操場靠籃球場處。一位身高約1.6米、身穿深色套裙、穿著拖鞋的年輕女子不斷呼喝,手里拿著約一米長的竹條。在其指令下,同學們開始站軍姿。

22時43分一身穿黑色短袖的男子到達隊伍,對同學喊話。

22時51分一名女生從隊伍中走出,被要求做深蹲,她不停歇地做了4分鐘后才歸隊。

23時22分許隊伍撤回宿舍。一名自稱是阿文(音)的同學稱,他們這是在訓練,他們班總共有56名同學。

◆王小麗家長電話錄音片斷

學生逃課影響老師所以才體罰

家長:為什么你們老師會這么嚴?是不是你們做了什么錯事?

同學:逃課咯。有4個女仔,(一共,記者注,下同)13個人,逃一個晚修。

家長:對中隊長有影響嗎?

同學:嗯,(考評)扣一分要扣10塊錢。

家長:為什么不罰那幾個同學(而)罰整個班?

同學:集體來的嘛。

家長:有沒有聽說過其他班也這樣特訓?

同學:其他班最多幾個人(一起特訓)。她說“一個班要團結(jié)”。

家長:小麗回來有沒有跟你說哪里特別不舒服?

同學:沒有,回來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