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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謝鳳娥為女兒覃瑤作的《聽媽媽講過去的事情》寫到第22篇、還只寫到14歲時，她的講述對象已經(jīng)再也看不到了。
3月6日，湖北枝江一中高二學(xué)生覃瑤在教室課桌上留下一封遺書后失蹤。兩天后，她在校園里一處3米多深的池塘中被發(fā)現(xiàn)時，已與父母陰陽兩隔。
此時，距覃瑤14歲生日只有26天
3月6日，湖北枝江一中高二學(xué)生覃瑤在教室課桌上留下一封遺書后失蹤。兩天后，她在校園里一處3米多深的池塘中被發(fā)現(xiàn)時，已與父母陰陽兩隔。
此時，距覃瑤14歲生日只有26天
在她生前，曾經(jīng)懷揣著父母的希望、“神童”之桂冠和未竟的奧運志愿者夢想。
在她身后，留下一張“最想看”卻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看到的動畫片和電視劇清單；留給眾人的，是哀傷和惋惜、爭執(zhí)與流言、痛苦及思考。
那個下午發(fā)生了什么
當天上午的第二節(jié)課是英語課，李開松在教室外巡視時，發(fā)現(xiàn)坐在第三排靠窗的覃瑤在看課外書——這一座位是李開松“為方便管理特意安排的”，雖然班里其他人已經(jīng)換了三次座位，但覃瑤的座位一直未變。
課后，李開松來到班上，在批評了幾個熄燈后仍在洗澡導(dǎo)致班里被扣分的男生后，接著就批評了覃瑤在課堂上看課外書，并說她“這個星期不能"創(chuàng)星"（校方的一種激勵舉措——記者注）”，“要和家長交流交流”。
覃瑤在后來寫給父母的絕筆信中提到，這已是第三次被李開松看到在看課外書?！拔也恢酪趺疵鎸δ銈儭！?br /> 中午，覃瑤沒有去食堂吃飯。一名同學(xué)后來告訴謝鳳娥，12點半吃完飯回來時，“看見覃瑤往樓下走，臉上有點兒不高興”?！∠挛?，李開松發(fā)現(xiàn)覃瑤失蹤后，即打電話通知了謝鳳娥。
接電話時，謝鳳娥并未意識到自己日后將要承受的傷痛。和她同在劉巷中學(xué)教書的李慧敏，當時也在身邊，知道“這小家伙愛玩兒”，就安慰謝鳳娥，“可能跑出去玩兒了吧?！?br /> 謝鳳娥立即趕往學(xué)校，和丈夫覃世雄、親戚、老師、學(xué)生一起，尋找覃瑤。
枝江一中校長董云告訴記者，眾人“對校內(nèi)進行了地毯式搜索”。
隨后，謝鳳娥等人又到學(xué)校附近堆放的天然氣管里找，到濱江公園、城區(qū)各個網(wǎng)吧、公共場所尋找，尋人啟事在當?shù)仉娨暸_滾動播出，并隨《楚天都市報》一起散發(fā)。
可是，所有的搜尋均一無所獲。至3月7日，久尋無果，家屬情緒開始變得激動，場面一度幾近失控。
一直到3月8日，教學(xué)樓旁一處3米多深的池塘被大功率水泵抽干，才發(fā)現(xiàn)了覃瑤的遺體。
學(xué)校附近一位居民告訴謝鳳娥，6日下午，他從校外路過時，曾看見一個女生在池塘邊徘徊。
現(xiàn)在，活著的人們已經(jīng)無從知道，那個下雨天，14歲的女孩在落入池塘之前，內(nèi)心深處曾經(jīng)歷怎樣的掙扎。
“她是個開朗活潑的孩子”
時至今日，覃瑤的家人和一些老師依然不情愿說，覃瑤是自殺而去的。
“我的孩子不會自殺?！敝x鳳娥更愿意相信，覃瑤是“不小心掉入池塘的”。
覃瑤的初中是在劉巷中學(xué)讀的。讀到初三下學(xué)期時，也在這所學(xué)校當老師的謝鳳娥“考慮到她還太小，讓她休息休息”，便將覃瑤轉(zhuǎn)到初二。提及覃瑤的自殺，多位老師表示“出乎意料”、“難以理解”：“那么天真活潑的孩子，被批評了幾句，怎么就會干這種傻事呢？”
張賢紅曾教過覃瑤半學(xué)期英語，3月8日晚獲知發(fā)現(xiàn)了覃瑤遺體?！皟商靵硇拇娴囊唤z僥幸都沒了，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心痛得如刀絞一樣?！彼螂娫捊o李慧敏，“我那一次是不是揍她揍得太狠了？”
那是覃瑤讀初一時的一個晚自習課間，張賢紅發(fā)現(xiàn)覃瑤其他科目的作業(yè)都做了，唯獨自己教的語文沒做?！敖?jīng)常逗一逗覃瑤”的張賢紅開玩笑說：“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嘛”，然后假裝嚴厲地命令道：“跪凳子！”覃瑤也很干脆，“不跪！”張賢紅于是和李慧敏一起，把這位同事女兒的膝蓋按在凳子上跪了1分鐘?！耙彩且驗槭峭碌暮⒆?，才這么干的，現(xiàn)在想起來很后悔。她也不記仇，不是那種受不得半點兒批評和懲罰的人，第二天見了我，還是笑嘻嘻的?！?br /> 覃瑤給李慧敏留下的是“活潑”的印象?！八３４罄线h看見我，脆生生地喊一聲"李老師"，我問她什么事。小家伙說"沒事"，做個鬼臉兒就又跑了?！?br /> “這孩子很堅強。一般的事嚇不倒她?！崩罨勖舾杏X。
在她眼里，覃瑤也“不是那種很爭強好勝的人”。去年五一時，期中考試剛剛考完，李慧敏和謝鳳娥等幾位朋友吃飯，席間李慧敏提到一位也是由劉巷初中升入枝江一中的同學(xué)，“怎么考得這么差，300多名”。結(jié)果一旁的覃瑤接茬兒：“我還更差呢，我500多名?！薄斑@個同學(xué)初中的時候成績比覃瑤差，但是她說這些的時候，也沒覺得怎么不好意思?！?br /> 甚至在讀過初三回來再讀初二時，覃瑤的成績一度仍然較差。“她也不覺得自己讀過一遍了，就一定要冒尖?？嫉貌罹筒睿膊挥X得沒面子。”李慧敏回憶。
覃瑤有時候還會“欺負”比自己大的男生。和覃世雄同在枝江五中教書的黃老師，兒子和覃瑤同校同級。讓她記憶深刻的是，去年暑假，幾位老師的子女常常一起玩兒，復(fù)習功課。吃飯的時候，覃瑤先吃完，“就跑到外面去，抓了一只毛毛蟲，作勢要往我家孩子脖子上放，嚇唬他?！?br /> 在一個不足巴掌大小的筆記本上，覃瑤工工整整地抄下一串串字符和一個網(wǎng)址——有學(xué)生告訴記者，將這些字符在該網(wǎng)址輸入，就可以兌換QQ秀，“給QQ穿上漂亮的花衣服。”
在這個筆記本上，同時抄錄了可閱讀哈利波特的網(wǎng)址?！八钕矚g的就是書。”謝鳳娥說。每次遇到家中樓下書店的老板娘，覃瑤都會問：“蔣媽媽，我的書到了嗎？”
3月8日，覃瑤的同學(xué)葉木（化名）寫下一篇題為《哀》的博客，正文只有一句話：“我不敢相信?！?br /> “女兒不喜歡別人叫她神童”
4歲開始讀小學(xué)，連跳兩級后8歲讀初中，12歲又以劉巷初中第二名的成績保送入枝江最好的中學(xué)——覃瑤在當?shù)乇灰暈閭髌?，當?shù)孛襟w至少報道過3次，并冠之以“神童”的稱號?！皟蓺q識字過目不忘”，“除學(xué)習成績優(yōu)異外，還能能歌善舞、彈琴，愛好體育和電腦”，當?shù)孛襟w這樣報道覃瑤。
覃瑤是獨生女，打小就跟著母親生活，在孩子教育問題上，謝鳳娥是主角，覃世雄很少參與。在她眼里，覃瑤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覃瑤1歲多就會數(shù)數(shù)，也只是“讓"小話嘮"閉嘴”的意外收獲。
那時，謝鳳娥從鳳良小學(xué)調(diào)入離家十幾里地的來新小學(xué)，覃世雄則因鳳良中學(xué)撤銷，調(diào)到了離家約20里的百里洲中學(xué)，孩子寄養(yǎng)在爺爺家又不方便，謝鳳娥便帶著孩子去上班。
上班路上，坐在自行車前面的“椅嘎子”上，覃瑤“總不住聲”。“前面來了一個人，她就會問，"那是誰呀？"我一看不認識，就老實回答，"不知道。"覃瑤很不滿意，說你怎么不知道呢。下一次對面再來人，我就搶先問她，"那是誰呀？"她回答得很干脆，"別人！"下一次她再問我"那是誰呀"的時候，我就學(xué)會了，回答她"別人"，結(jié)果她又問，"哪個別人呀？"……我也不知道她會問出什么問題來，又不會回答，只好教她數(shù)數(shù)，從1數(shù)到10，或者教她唱歌，《生產(chǎn)隊里養(yǎng)了一群小鴨子》……”
但是謝鳳娥“從來沒認為覃瑤是神童”。她認為，“神童”稱號來自于覃瑤高中入學(xué)時的媒體報道?！霸谛W(xué)、初中，沒有人過多地關(guān)注我們，我們過得很開心，覺得她和其他同學(xué)沒什么不同?！?br /> 謝鳳娥回憶，有一次覃瑤回家后很不高興地告訴自己，一個同學(xué)提出成名后寫書，書名叫《我與神童的高中生活》。“女兒不喜歡別人叫她神童，在班里名次靠后，又被同學(xué)們戲稱神童，女兒心理壓力更大了。”——入高中后，覃瑤學(xué)習成績并不理想，年級1000多人中大約排在100多名，一度還考過500多名。
有關(guān)覃瑤“能歌善舞，會彈琴”的報道，謝鳳娥認為“這是給孩子臉上貼金。”她說，“覃瑤就是喜歡旅游，看書。其實她會的東西挺少。到現(xiàn)在還不會騎自行車?！?br /> 張賢紅認為，覃瑤“比別的孩子聰明些，但不是神童”。
“我們對孩子并沒有不切實際的期望?！瘪佬壅f，他和妻子并不如網(wǎng)上傳言的，期望女兒非北大清華不上。“有的話我們都沒當她的面說，怕傷了她自尊心。但是和同事說了。女孩子嘛，讀那么多書干什么。你最終還要成家，讀到博士后，想要成家也困難了。我們就希望她到時候有一個工作，能養(yǎng)活自己就行了。按照她的成績，年級100多名，也就考個一般的學(xué)校，三峽大學(xué)，也就行了?！?br /> 今年年初，李慧敏也亦聽謝鳳娥說過類似的話。
但對于自己唯一的孩子，謝鳳娥可謂費盡心血：2002年，覃瑤升入劉巷初中，謝鳳娥“托了點關(guān)系”，也調(diào)入該校；2005年，枝江一中遷入離縣城4公里的新址，覃瑤尚有1年才上高中，但入一中幾成定局，謝鳳娥夫婦斥資15萬元，在新址對面買了一套房，以方便孩子上學(xué)；謝鳳娥、覃世雄上班在百里洲鎮(zhèn)，去枝江一中須先行近10里至渡口，花1元過長江，再行近10里。為照顧孩子，覃世雄竟試圖調(diào)入一中。覃瑤高一時，平時只有爺爺奶奶照顧，父母周末才過去；到高二，謝、覃皆辭去班主任，只要不上晚自習，就過去陪孩子，謝鳳娥騎自行車往返需要近3個小時。
謝鳳娥回憶，小學(xué)四年級她考了個第一，“我們就帶她到北京、天津、北戴河去玩了一圈?！?br /> 就在覃瑤出事前一天，謝鳳娥還跟李慧敏說，“覃瑤想吃青豆，昨天沒買到”，打電話給覃世雄，“無論如何今天要買到。”
在覃瑤的QQ空間中——事實上，覃瑤的空間中所有日志都由謝鳳娥寫就，覃瑤本人僅添加了一條評論——一位謝鳳娥的朋友留言說：“她可要好好地學(xué)啊，要不然的話，可對不起你這個當媽的了。你對她寄予多么大的希望啊？！她也就是你的將來了！”
在絕筆信中，覃瑤寫道：“你們對我都有著很高的期望。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br /> “究竟是什么讓孩子感到比死亡還難以面對？”
記者初到枝江時，一個三輪摩的司機說，“覃瑤的媽媽對她要求很高，120分的卷子得119分，回去還要挨倆嘴巴。平時上課都站著，考試的時候才讓坐?！痹诰W(wǎng)上，類似的說法流傳很廣。有的人說：“這個神童是被逼出來的，學(xué)習成績下滑，她媽媽也打，而且比一般人打得兇”。
但謝鳳娥清楚地記得，覃瑤讀了近10年書，總共只得過兩次滿分：一次是讀第一個初三時的期末考試，“還被任課同事"逼"著買糖吃”；還有一次是讀第二個初二時的期末考試。
謝鳳娥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自己作為老師，在教育孩子上，注重言傳身教，以及尊重孩子，很少打孩子。初中以前可能打過，但上高中之后就沒有打罵過孩子。
在李慧敏的記憶中，覃瑤初中三年，謝鳳娥“從來沒有因為分數(shù)批評過她。即使批評也是生活習慣上的事。”她否認“站著上課”的傳聞。
“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我是個有原則的人。什么時候做什么事，是有規(guī)矩的。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時候可以做，都是清楚的。”謝鳳娥說。
謝鳳娥在她的《聽媽媽講過去的事情》中還寫道：“我們老家后面是一條河，原來水很深的，也淹死過幾個人，我一直不讓你到后面去的。那次你奶奶挑水澆菜園子，里面有小蝌蚪，你覺得很好玩，并且知道是從河里來的。在我洗衣服的時候你就一步一挨地挪到河邊來了，正好，我衣服也洗好了。我知道如果不讓你知道點厲害你是不會死心的，就說，"好吧，你來，媽媽弄你看小蝌蚪。"等你來了以后，我就抱著你，讓你自己去捉小蝌蚪。你可高興了，我抱著你的時候盡量讓你成倒立狀，讓你的頭離水面越來越近，你覺得怕了，我還是繼續(xù)，并且說，"快捉啊，你看小蝌蚪多好玩。"你說，"我再也不要小蝌蚪了。"我才放了你，你真的沒再到河邊去過?！?br /> 不過，相形之下，謝鳳娥也承認，“覃瑤最喜歡的是她舅媽。舅媽脾氣特好，什么都不說她，什么要求都滿足她——有時候滿足到?jīng)]有原則?！?br /> 也許正是這種“有原則”，讓覃瑤感到壓力。
出事前，李開松稱，“要和家長交流交流”。
“我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你們?！苯^筆信中，覃瑤這樣對父母說。
“究竟是什么讓孩子感到比死亡還更難以面對？”有網(wǎng)友這樣問。
“我在學(xué)校里其實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覃瑤自殺后，枝江一中一時處于風口浪尖，網(wǎng)上紛爭，褒貶不一。
校長董云，對覃瑤的花逝深感惋惜?！俺鍪虑?天，我還在去食堂吃飯的路上，跟她聊了幾句，她還說挺好的?！?br /> “其實她有什么問題，自己解決不了，完全可以來找我。”董云和覃瑤接觸過3次，“我們很熟悉?！?br /> 董云告訴記者，他的電話、接待時間、QQ號均向全校同學(xué)公示?！昂芏鄬W(xué)生來找我，給我寫信，很多問題都是這樣解決的?！?br /> 這所枝江最好的中學(xué)的校長，在奮力搏擊高考之時，也試圖在夾縫中實踐自己對教育的一些想法。
在枝江一中，體育課被改革成三四個班一組，學(xué)生可以按自己興趣選修足球、排球、籃球、武術(shù)等，“不要上了12年體育，一樣體育技能都不會?！?br /> 他組織了讀書節(jié)，“讓同學(xué)選一本最經(jīng)典、對你人生產(chǎn)生重大作用的書，在扉頁上寫一個推薦，封三貼上漂流記錄，以年級為單位漂流。每個同學(xué)選自己感興趣的書，讀完之后，簽上名，再寫上自己的評論?！?br /> 學(xué)校開設(shè)了漫畫、科技創(chuàng)新等20多門綜合實踐課。“我發(fā)現(xiàn)漫畫對培養(yǎng)學(xué)生的思維能力非常好，因為它需要我們對社會現(xiàn)象進行高度概括、抽象和提煉，再用漫畫簡潔地加以表達?！币恢钡浆F(xiàn)在，全體高三學(xué)生每天依然會在上午第三節(jié)課后的大課間打太極拳?！八麄兛赡墁F(xiàn)在打得還不像樣，但是等他們老了再打時，會想起他們忙碌而純真的少年時光。”一名華中師范大學(xué)心理系畢業(yè)生被學(xué)校聘來，給高一學(xué)生開設(shè)心理健康教育課，每周一節(jié)。然而，這一切并未阻止覃瑤過早地逝去。“我在學(xué)校里其實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我現(xiàn)在真的覺得很累、很累，我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瘪幵诮^筆信中寫道。董云也用“誠惶誠恐”形容自己的工作感受。在這座鄂西小城，進一中、考大學(xué)依然是大多數(shù)人改變命運的唯一路徑。讓這所學(xué)校最彌足驕傲的，也依然是高考時的一本上線率。該校宣傳欄上記錄著學(xué)校的榮光：去年高考過重點線317人，全宜昌名列第一。宣傳欄自稱枝江一中是“成人者的煉獄”。
枝江一中是全省示范高中，學(xué)生管理實行寄宿制住讀，每兩周方可回家一次。
覃瑤在筆記本上專辟“欄目”，記錄老師的“經(jīng)典語錄”，第一句是：“春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很明顯，這是老師在告誡尚未經(jīng)歷殘酷高三的學(xué)生?！拔覀儾粌H僅是教幾門課，我們和我們的學(xué)生，承載的是幾十萬人對未來的希望?！倍普f，“這起事件是現(xiàn)有社會矛盾在校園里的極端反應(yīng)?！彼J為，孩子是家庭的希望，現(xiàn)在高考升學(xué)仍是改變家庭命運的最好方式，學(xué)校是應(yīng)試教育中的一環(huán)；現(xiàn)在家庭與10年前有了很大不同，對獨生子女的親情呵護及高期望，使孩子們少了挫折體驗，壓力卻在增加。家庭陪讀及過分的呵護等，本身就是壓力。（記者唐勇林）
獨生子女之痛
“80年代的孩子跟90年代的孩子不一樣，90年代的孩子跟現(xiàn)在的孩子又不一樣了?！庇?0多年教育工作經(jīng)驗的枝江一中校長董云向記者感慨，“現(xiàn)在的孩子大多數(shù)都是獨生子女，6個人圍著一個人轉(zhuǎn)，在成長中沒有環(huán)境讓他們學(xué)會分享，自我的中心意識很強。”
專家：“神童”的心理問題更值得關(guān)注
高中生看課外書被老師批評，對于絕大多數(shù)學(xué)生而言可能只是小事一樁，但誰也沒料到，這對于14歲的花季少女覃瑤而言，竟然成了一根引線，點燃了她自殺的念頭。“一次正常的批評竟然引發(fā)了她選擇自殺，這說明她正處于心理問題的高危期”，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研究員孫云曉說，覃瑤留下的遺書非常能說明問題，因為她一方面提到了“在學(xué)校里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又提到了“覺得很累、很累”，這說明她的舉動并非偶然的結(jié)果。
時評：女“神童”自殺的警示
在媒體上看到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一個被稱為“神童”的女中學(xué)生因為“一直受著巨大壓力，不看課外書籍不可能”而自殺。自殺的女中學(xué)生覃瑤是湖北省枝江市百里洲鎮(zhèn)人，兩歲上學(xué)，12歲被保送進重點高中，在當?shù)乇蛔u為“神童”。3月6日，她在校內(nèi)池塘自殺。自殺的原因是她感到不看課外書不可能，而她在上英語課時看《格林》雜志受到老師批評，為此感到了難以承受的壓力。
14歲神童看課外書遭老師批評后跳池塘自殺
她2歲上學(xué)，14歲上高二，并有望在15歲時成為一名大學(xué)生；她最大的夢想是成為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一名志愿者。然而，就在距離北京奧運會召開還有短短的5個月的時候，她的夢想在這個春天戛然而止。她因看課外書被老師批評，留遺書跳下校內(nèi)池塘自殺。
同學(xué)追思覃瑤：愿來生不用那么累
核心提示：一名14歲就上高二的“女神童”覃瑤因看課外書被老師批評，留遺書跳下校內(nèi)池塘自殺。事后不少同學(xué)在覃瑤生前所用的空間里表達了哀思，希望她來生不用這么累。
在她身后，留下一張“最想看”卻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看到的動畫片和電視劇清單；留給眾人的，是哀傷和惋惜、爭執(zhí)與流言、痛苦及思考。
那個下午發(fā)生了什么
當天上午的第二節(jié)課是英語課，李開松在教室外巡視時，發(fā)現(xiàn)坐在第三排靠窗的覃瑤在看課外書——這一座位是李開松“為方便管理特意安排的”，雖然班里其他人已經(jīng)換了三次座位，但覃瑤的座位一直未變。
課后，李開松來到班上，在批評了幾個熄燈后仍在洗澡導(dǎo)致班里被扣分的男生后，接著就批評了覃瑤在課堂上看課外書，并說她“這個星期不能"創(chuàng)星"（校方的一種激勵舉措——記者注）”，“要和家長交流交流”。
覃瑤在后來寫給父母的絕筆信中提到，這已是第三次被李開松看到在看課外書?！拔也恢酪趺疵鎸δ銈儭！?br /> 中午，覃瑤沒有去食堂吃飯。一名同學(xué)后來告訴謝鳳娥，12點半吃完飯回來時，“看見覃瑤往樓下走，臉上有點兒不高興”?！∠挛?，李開松發(fā)現(xiàn)覃瑤失蹤后，即打電話通知了謝鳳娥。
接電話時，謝鳳娥并未意識到自己日后將要承受的傷痛。和她同在劉巷中學(xué)教書的李慧敏，當時也在身邊，知道“這小家伙愛玩兒”，就安慰謝鳳娥，“可能跑出去玩兒了吧?！?br /> 謝鳳娥立即趕往學(xué)校，和丈夫覃世雄、親戚、老師、學(xué)生一起，尋找覃瑤。
枝江一中校長董云告訴記者，眾人“對校內(nèi)進行了地毯式搜索”。
隨后，謝鳳娥等人又到學(xué)校附近堆放的天然氣管里找，到濱江公園、城區(qū)各個網(wǎng)吧、公共場所尋找，尋人啟事在當?shù)仉娨暸_滾動播出，并隨《楚天都市報》一起散發(fā)。
可是，所有的搜尋均一無所獲。至3月7日，久尋無果，家屬情緒開始變得激動，場面一度幾近失控。
一直到3月8日，教學(xué)樓旁一處3米多深的池塘被大功率水泵抽干，才發(fā)現(xiàn)了覃瑤的遺體。
學(xué)校附近一位居民告訴謝鳳娥，6日下午，他從校外路過時，曾看見一個女生在池塘邊徘徊。
現(xiàn)在，活著的人們已經(jīng)無從知道，那個下雨天，14歲的女孩在落入池塘之前，內(nèi)心深處曾經(jīng)歷怎樣的掙扎。
“她是個開朗活潑的孩子”
時至今日，覃瑤的家人和一些老師依然不情愿說，覃瑤是自殺而去的。
“我的孩子不會自殺?！敝x鳳娥更愿意相信，覃瑤是“不小心掉入池塘的”。
覃瑤的初中是在劉巷中學(xué)讀的。讀到初三下學(xué)期時，也在這所學(xué)校當老師的謝鳳娥“考慮到她還太小，讓她休息休息”，便將覃瑤轉(zhuǎn)到初二。提及覃瑤的自殺，多位老師表示“出乎意料”、“難以理解”：“那么天真活潑的孩子，被批評了幾句，怎么就會干這種傻事呢？”
張賢紅曾教過覃瑤半學(xué)期英語，3月8日晚獲知發(fā)現(xiàn)了覃瑤遺體?！皟商靵硇拇娴囊唤z僥幸都沒了，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心痛得如刀絞一樣?！彼螂娫捊o李慧敏，“我那一次是不是揍她揍得太狠了？”
那是覃瑤讀初一時的一個晚自習課間，張賢紅發(fā)現(xiàn)覃瑤其他科目的作業(yè)都做了，唯獨自己教的語文沒做?！敖?jīng)常逗一逗覃瑤”的張賢紅開玩笑說：“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嘛”，然后假裝嚴厲地命令道：“跪凳子！”覃瑤也很干脆，“不跪！”張賢紅于是和李慧敏一起，把這位同事女兒的膝蓋按在凳子上跪了1分鐘?！耙彩且驗槭峭碌暮⒆?，才這么干的，現(xiàn)在想起來很后悔。她也不記仇，不是那種受不得半點兒批評和懲罰的人，第二天見了我，還是笑嘻嘻的?！?br /> 覃瑤給李慧敏留下的是“活潑”的印象?！八３４罄线h看見我，脆生生地喊一聲"李老師"，我問她什么事。小家伙說"沒事"，做個鬼臉兒就又跑了?！?br /> “這孩子很堅強。一般的事嚇不倒她?！崩罨勖舾杏X。
在她眼里，覃瑤也“不是那種很爭強好勝的人”。去年五一時，期中考試剛剛考完，李慧敏和謝鳳娥等幾位朋友吃飯，席間李慧敏提到一位也是由劉巷初中升入枝江一中的同學(xué)，“怎么考得這么差，300多名”。結(jié)果一旁的覃瑤接茬兒：“我還更差呢，我500多名?！薄斑@個同學(xué)初中的時候成績比覃瑤差，但是她說這些的時候，也沒覺得怎么不好意思?！?br /> 甚至在讀過初三回來再讀初二時，覃瑤的成績一度仍然較差。“她也不覺得自己讀過一遍了，就一定要冒尖?？嫉貌罹筒睿膊挥X得沒面子。”李慧敏回憶。
覃瑤有時候還會“欺負”比自己大的男生。和覃世雄同在枝江五中教書的黃老師，兒子和覃瑤同校同級。讓她記憶深刻的是，去年暑假，幾位老師的子女常常一起玩兒，復(fù)習功課。吃飯的時候，覃瑤先吃完，“就跑到外面去，抓了一只毛毛蟲，作勢要往我家孩子脖子上放，嚇唬他?！?br /> 在一個不足巴掌大小的筆記本上，覃瑤工工整整地抄下一串串字符和一個網(wǎng)址——有學(xué)生告訴記者，將這些字符在該網(wǎng)址輸入，就可以兌換QQ秀，“給QQ穿上漂亮的花衣服。”
在這個筆記本上，同時抄錄了可閱讀哈利波特的網(wǎng)址?！八钕矚g的就是書。”謝鳳娥說。每次遇到家中樓下書店的老板娘，覃瑤都會問：“蔣媽媽，我的書到了嗎？”
3月8日，覃瑤的同學(xué)葉木（化名）寫下一篇題為《哀》的博客，正文只有一句話：“我不敢相信?！?br /> “女兒不喜歡別人叫她神童”
4歲開始讀小學(xué)，連跳兩級后8歲讀初中，12歲又以劉巷初中第二名的成績保送入枝江最好的中學(xué)——覃瑤在當?shù)乇灰暈閭髌?，當?shù)孛襟w至少報道過3次，并冠之以“神童”的稱號?！皟蓺q識字過目不忘”，“除學(xué)習成績優(yōu)異外，還能能歌善舞、彈琴，愛好體育和電腦”，當?shù)孛襟w這樣報道覃瑤。
覃瑤是獨生女，打小就跟著母親生活，在孩子教育問題上，謝鳳娥是主角，覃世雄很少參與。在她眼里，覃瑤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覃瑤1歲多就會數(shù)數(shù)，也只是“讓"小話嘮"閉嘴”的意外收獲。
那時，謝鳳娥從鳳良小學(xué)調(diào)入離家十幾里地的來新小學(xué)，覃世雄則因鳳良中學(xué)撤銷，調(diào)到了離家約20里的百里洲中學(xué)，孩子寄養(yǎng)在爺爺家又不方便，謝鳳娥便帶著孩子去上班。
上班路上，坐在自行車前面的“椅嘎子”上，覃瑤“總不住聲”。“前面來了一個人，她就會問，"那是誰呀？"我一看不認識，就老實回答，"不知道。"覃瑤很不滿意，說你怎么不知道呢。下一次對面再來人，我就搶先問她，"那是誰呀？"她回答得很干脆，"別人！"下一次她再問我"那是誰呀"的時候，我就學(xué)會了，回答她"別人"，結(jié)果她又問，"哪個別人呀？"……我也不知道她會問出什么問題來，又不會回答，只好教她數(shù)數(shù)，從1數(shù)到10，或者教她唱歌，《生產(chǎn)隊里養(yǎng)了一群小鴨子》……”
但是謝鳳娥“從來沒認為覃瑤是神童”。她認為，“神童”稱號來自于覃瑤高中入學(xué)時的媒體報道?！霸谛W(xué)、初中，沒有人過多地關(guān)注我們，我們過得很開心，覺得她和其他同學(xué)沒什么不同?！?br /> 謝鳳娥回憶，有一次覃瑤回家后很不高興地告訴自己，一個同學(xué)提出成名后寫書，書名叫《我與神童的高中生活》。“女兒不喜歡別人叫她神童，在班里名次靠后，又被同學(xué)們戲稱神童，女兒心理壓力更大了。”——入高中后，覃瑤學(xué)習成績并不理想，年級1000多人中大約排在100多名，一度還考過500多名。
有關(guān)覃瑤“能歌善舞，會彈琴”的報道，謝鳳娥認為“這是給孩子臉上貼金。”她說，“覃瑤就是喜歡旅游，看書。其實她會的東西挺少。到現(xiàn)在還不會騎自行車?！?br /> 張賢紅認為，覃瑤“比別的孩子聰明些，但不是神童”。
“我們對孩子并沒有不切實際的期望?！瘪佬壅f，他和妻子并不如網(wǎng)上傳言的，期望女兒非北大清華不上。“有的話我們都沒當她的面說，怕傷了她自尊心。但是和同事說了。女孩子嘛，讀那么多書干什么。你最終還要成家，讀到博士后，想要成家也困難了。我們就希望她到時候有一個工作，能養(yǎng)活自己就行了。按照她的成績，年級100多名，也就考個一般的學(xué)校，三峽大學(xué)，也就行了?！?br /> 今年年初，李慧敏也亦聽謝鳳娥說過類似的話。
但對于自己唯一的孩子，謝鳳娥可謂費盡心血：2002年，覃瑤升入劉巷初中，謝鳳娥“托了點關(guān)系”，也調(diào)入該校；2005年，枝江一中遷入離縣城4公里的新址，覃瑤尚有1年才上高中，但入一中幾成定局，謝鳳娥夫婦斥資15萬元，在新址對面買了一套房，以方便孩子上學(xué)；謝鳳娥、覃世雄上班在百里洲鎮(zhèn)，去枝江一中須先行近10里至渡口，花1元過長江，再行近10里。為照顧孩子，覃世雄竟試圖調(diào)入一中。覃瑤高一時，平時只有爺爺奶奶照顧，父母周末才過去；到高二，謝、覃皆辭去班主任，只要不上晚自習，就過去陪孩子，謝鳳娥騎自行車往返需要近3個小時。
謝鳳娥回憶，小學(xué)四年級她考了個第一，“我們就帶她到北京、天津、北戴河去玩了一圈?！?br /> 就在覃瑤出事前一天，謝鳳娥還跟李慧敏說，“覃瑤想吃青豆，昨天沒買到”，打電話給覃世雄，“無論如何今天要買到。”
在覃瑤的QQ空間中——事實上，覃瑤的空間中所有日志都由謝鳳娥寫就，覃瑤本人僅添加了一條評論——一位謝鳳娥的朋友留言說：“她可要好好地學(xué)啊，要不然的話，可對不起你這個當媽的了。你對她寄予多么大的希望啊？！她也就是你的將來了！”
在絕筆信中，覃瑤寫道：“你們對我都有著很高的期望。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br /> “究竟是什么讓孩子感到比死亡還難以面對？”
記者初到枝江時，一個三輪摩的司機說，“覃瑤的媽媽對她要求很高，120分的卷子得119分，回去還要挨倆嘴巴。平時上課都站著，考試的時候才讓坐?！痹诰W(wǎng)上，類似的說法流傳很廣。有的人說：“這個神童是被逼出來的，學(xué)習成績下滑，她媽媽也打，而且比一般人打得兇”。
但謝鳳娥清楚地記得，覃瑤讀了近10年書，總共只得過兩次滿分：一次是讀第一個初三時的期末考試，“還被任課同事"逼"著買糖吃”；還有一次是讀第二個初二時的期末考試。
謝鳳娥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自己作為老師，在教育孩子上，注重言傳身教，以及尊重孩子，很少打孩子。初中以前可能打過，但上高中之后就沒有打罵過孩子。
在李慧敏的記憶中，覃瑤初中三年，謝鳳娥“從來沒有因為分數(shù)批評過她。即使批評也是生活習慣上的事。”她否認“站著上課”的傳聞。
“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我是個有原則的人。什么時候做什么事，是有規(guī)矩的。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時候可以做，都是清楚的。”謝鳳娥說。
謝鳳娥在她的《聽媽媽講過去的事情》中還寫道：“我們老家后面是一條河，原來水很深的，也淹死過幾個人，我一直不讓你到后面去的。那次你奶奶挑水澆菜園子，里面有小蝌蚪，你覺得很好玩，并且知道是從河里來的。在我洗衣服的時候你就一步一挨地挪到河邊來了，正好，我衣服也洗好了。我知道如果不讓你知道點厲害你是不會死心的，就說，"好吧，你來，媽媽弄你看小蝌蚪。"等你來了以后，我就抱著你，讓你自己去捉小蝌蚪。你可高興了，我抱著你的時候盡量讓你成倒立狀，讓你的頭離水面越來越近，你覺得怕了，我還是繼續(xù)，并且說，"快捉啊，你看小蝌蚪多好玩。"你說，"我再也不要小蝌蚪了。"我才放了你，你真的沒再到河邊去過?！?br /> 不過，相形之下，謝鳳娥也承認，“覃瑤最喜歡的是她舅媽。舅媽脾氣特好，什么都不說她，什么要求都滿足她——有時候滿足到?jīng)]有原則?！?br /> 也許正是這種“有原則”，讓覃瑤感到壓力。
出事前，李開松稱，“要和家長交流交流”。
“我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你們?！苯^筆信中，覃瑤這樣對父母說。
“究竟是什么讓孩子感到比死亡還更難以面對？”有網(wǎng)友這樣問。
“我在學(xué)校里其實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覃瑤自殺后，枝江一中一時處于風口浪尖，網(wǎng)上紛爭，褒貶不一。
校長董云，對覃瑤的花逝深感惋惜?！俺鍪虑?天，我還在去食堂吃飯的路上，跟她聊了幾句，她還說挺好的?！?br /> “其實她有什么問題，自己解決不了，完全可以來找我。”董云和覃瑤接觸過3次，“我們很熟悉?！?br /> 董云告訴記者，他的電話、接待時間、QQ號均向全校同學(xué)公示?！昂芏鄬W(xué)生來找我，給我寫信，很多問題都是這樣解決的?！?br /> 這所枝江最好的中學(xué)的校長，在奮力搏擊高考之時，也試圖在夾縫中實踐自己對教育的一些想法。
在枝江一中，體育課被改革成三四個班一組，學(xué)生可以按自己興趣選修足球、排球、籃球、武術(shù)等，“不要上了12年體育，一樣體育技能都不會?！?br /> 他組織了讀書節(jié)，“讓同學(xué)選一本最經(jīng)典、對你人生產(chǎn)生重大作用的書，在扉頁上寫一個推薦，封三貼上漂流記錄，以年級為單位漂流。每個同學(xué)選自己感興趣的書，讀完之后，簽上名，再寫上自己的評論?！?br /> 學(xué)校開設(shè)了漫畫、科技創(chuàng)新等20多門綜合實踐課。“我發(fā)現(xiàn)漫畫對培養(yǎng)學(xué)生的思維能力非常好，因為它需要我們對社會現(xiàn)象進行高度概括、抽象和提煉，再用漫畫簡潔地加以表達?！币恢钡浆F(xiàn)在，全體高三學(xué)生每天依然會在上午第三節(jié)課后的大課間打太極拳?！八麄兛赡墁F(xiàn)在打得還不像樣，但是等他們老了再打時，會想起他們忙碌而純真的少年時光。”一名華中師范大學(xué)心理系畢業(yè)生被學(xué)校聘來，給高一學(xué)生開設(shè)心理健康教育課，每周一節(jié)。然而，這一切并未阻止覃瑤過早地逝去。“我在學(xué)校里其實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我現(xiàn)在真的覺得很累、很累，我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瘪幵诮^筆信中寫道。董云也用“誠惶誠恐”形容自己的工作感受。在這座鄂西小城，進一中、考大學(xué)依然是大多數(shù)人改變命運的唯一路徑。讓這所學(xué)校最彌足驕傲的，也依然是高考時的一本上線率。該校宣傳欄上記錄著學(xué)校的榮光：去年高考過重點線317人，全宜昌名列第一。宣傳欄自稱枝江一中是“成人者的煉獄”。
枝江一中是全省示范高中，學(xué)生管理實行寄宿制住讀，每兩周方可回家一次。
覃瑤在筆記本上專辟“欄目”，記錄老師的“經(jīng)典語錄”，第一句是：“春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很明顯，這是老師在告誡尚未經(jīng)歷殘酷高三的學(xué)生?！拔覀儾粌H僅是教幾門課，我們和我們的學(xué)生，承載的是幾十萬人對未來的希望?！倍普f，“這起事件是現(xiàn)有社會矛盾在校園里的極端反應(yīng)?！彼J為，孩子是家庭的希望，現(xiàn)在高考升學(xué)仍是改變家庭命運的最好方式，學(xué)校是應(yīng)試教育中的一環(huán)；現(xiàn)在家庭與10年前有了很大不同，對獨生子女的親情呵護及高期望，使孩子們少了挫折體驗，壓力卻在增加。家庭陪讀及過分的呵護等，本身就是壓力。（記者唐勇林）
獨生子女之痛
“80年代的孩子跟90年代的孩子不一樣，90年代的孩子跟現(xiàn)在的孩子又不一樣了?！庇?0多年教育工作經(jīng)驗的枝江一中校長董云向記者感慨，“現(xiàn)在的孩子大多數(shù)都是獨生子女，6個人圍著一個人轉(zhuǎn)，在成長中沒有環(huán)境讓他們學(xué)會分享，自我的中心意識很強。”
專家：“神童”的心理問題更值得關(guān)注
高中生看課外書被老師批評，對于絕大多數(shù)學(xué)生而言可能只是小事一樁，但誰也沒料到，這對于14歲的花季少女覃瑤而言，竟然成了一根引線，點燃了她自殺的念頭。“一次正常的批評竟然引發(fā)了她選擇自殺，這說明她正處于心理問題的高危期”，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研究員孫云曉說，覃瑤留下的遺書非常能說明問題，因為她一方面提到了“在學(xué)校里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又提到了“覺得很累、很累”，這說明她的舉動并非偶然的結(jié)果。
時評：女“神童”自殺的警示
在媒體上看到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一個被稱為“神童”的女中學(xué)生因為“一直受著巨大壓力，不看課外書籍不可能”而自殺。自殺的女中學(xué)生覃瑤是湖北省枝江市百里洲鎮(zhèn)人，兩歲上學(xué)，12歲被保送進重點高中，在當?shù)乇蛔u為“神童”。3月6日，她在校內(nèi)池塘自殺。自殺的原因是她感到不看課外書不可能，而她在上英語課時看《格林》雜志受到老師批評，為此感到了難以承受的壓力。
14歲神童看課外書遭老師批評后跳池塘自殺
她2歲上學(xué)，14歲上高二，并有望在15歲時成為一名大學(xué)生；她最大的夢想是成為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一名志愿者。然而，就在距離北京奧運會召開還有短短的5個月的時候，她的夢想在這個春天戛然而止。她因看課外書被老師批評，留遺書跳下校內(nèi)池塘自殺。
同學(xué)追思覃瑤：愿來生不用那么累
核心提示：一名14歲就上高二的“女神童”覃瑤因看課外書被老師批評，留遺書跳下校內(nèi)池塘自殺。事后不少同學(xué)在覃瑤生前所用的空間里表達了哀思，希望她來生不用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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