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把他爺爺奶奶殺了！這孩子不是瘋了吧？爺爺奶奶最疼他了！”6月16日下午，哈市南崗區(qū)一棟居民樓內(nèi)發(fā)生了一幕駭人慘劇，即將大學畢業(yè)的小齊，用棍棒將午睡的爺爺奶奶打死。小齊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親戚朋友甚至雙親都十分不解。近日，記者走訪了小齊一家人生活的地方，試圖探究這起罕見殺親事件發(fā)生的原因。背負著全家人的期望到北京讀書，在同學中卻一直感到自卑，小齊的形象一點點被還原。走訪中，記者的心情越來越很沉重。

　　事發(fā)現(xiàn)場

　　殺人后異常平靜

　　令民警不寒而栗

　　在殺害爺爺奶奶之前的一個多小時，小齊剛吃完奶奶特意給他做的午飯，原定第二天返回北京找工作。

　　席間，爺爺奶奶還在埋怨，孫子在家時間太短了。小齊有些不耐煩，“我爸媽為了供我讀書，把房子都賣了，我不趕緊回去行嗎？”二老一聽這話，知道孫子因家里的事對他們有不滿情緒，但是，孫子剛到家時那一頓爭吵，已經(jīng)讓他們覺得不知所措。奶奶默默地收拾好碗筷，爺爺搖了搖頭。小齊這次回家情緒明顯不好，鄰居們說，“可能是聽說爺爺決定將這處房產(chǎn)留給別人，小齊受了刺激?！?/span>

　　小齊在北京一所體育大學上學，今年畢業(yè)，面臨著找工作。小齊6月15日到家，出事時，他第二天返回北京的車票已經(jīng)買好。

　　看著爺爺回屋午睡了，小齊無法平靜，怨恨的情緒在心里郁結著?！罢夜ぷ魉奶幣霰?，同學也看不起我，父母為了供我賣了房子，如今住在爺爺家……”此刻的他就像一個不斷充氣的皮球，隨時都可能爆炸。小齊走進了爺爺?shù)呐P室，看到爺爺已經(jīng)睡得沉了，拿起手邊的棍子就向爺爺頭部打去，奶奶發(fā)現(xiàn)后起身反抗，也倒下了。

　　見二老都不再動彈，小齊平靜地打電話向警方自首。沒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更沒有捂頭痛哭的悔恨，民警趕到現(xiàn)場后，站在大家面前的是個平靜的小齊，他的舉動讓民警不寒而栗。審訊過程很順利，小齊完整地將整個作案過程講述了一遍。當民警問及作案動機時，小齊說，“在學校同學說我家窮，說我一個體育生，還總穿阿迪、耐克的老款。我爸媽為供我把房子都賣了，再拿不出閑錢了，爺爺奶奶不幫忙，反倒給我添堵……”小齊更多的是在抱怨對現(xiàn)狀的不滿，至于對爺爺奶奶行兇的原因，仿佛并不那么清晰，反倒是祖孫倆相處的親昵鏡頭，反復在人們腦中重演。

　　鄰居回憶

　　爺爺天天

　　背他去練武

　　這是一棟老式的居民樓，住戶多是同一個單位的職工，住了20多年的老鄰居們互相知根知底。一個小涼棚下面，幾個居民正聚在一起聊天。當記者提起小齊時，“那就是齊家，多少日子都沒見他爸媽了。”順著鄰居的指向，記者向二樓望去，陽臺上晾著衣服，窗戶擦得干干凈凈，陽臺上還有幾盆花。大家都惋惜地說：“這孩子大高個，長得也像樣，太可惜了，誰也沒想到，一個家毀了?！?/span>

　　“小時候虎頭虎腦的，他爺爺天天背著刀槍棍棒，領著他去工大那邊練武，回來的時候，孩子累了，他爺爺就背著刀槍，還背著他，累得滿頭大汗還笑著跟我們打招呼?！币晃焕相従诱f，后來這孩子挺爭氣，真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體育大學，他爺爺可開心了，見人就說孫子給他長臉了。

　　“就在事發(fā)當天，小齊奶奶還上早市買了一堆菜，說孫子明天就走了，給做點兒好吃的?！编従诱f，一點兒沒看出異常來，只是聽別人說，這回回來，小齊因為家里的事挺不滿意，好像跟爺爺吵了架。

　　鄰居說，小齊的母親也整天笑呵呵的，愛說話，在附近的一家小店打工，和鄰居們相處融洽。她與大多母親一樣，與大家說得最多的就是她引以為豪的兒子，前一陣還說，兒子挺上進，有正事，想在北京工作，一家人也都這么期望著。

　　發(fā)小講述

　　總皺眉頭父母賣房供學讓他負疚

　　小齊考上了北京的大學，全家高興之余，為學費犯了難。靠工資供孩子讀書，顯然很吃力，于是，父母將住房賣了，然后全家搬到小齊的爺爺家生活。

　　小齊在學校的生活，遠沒有大家想的那么舒心?！绑w育學校，大家都比著穿名牌，我家沒那個條件，穿不起，同學們笑話我?！毙↓R說，同學們的歧視讓他覺得憋悶，白色T恤穿黃了，他感到同學們在背后指指點點。4年的大學生活過后，小齊長舒了一口氣，可是，又面臨著找工作，他本想找個好工作，在同學們中間揚眉吐氣，可是，他看中的單位卻沒有向他拋出橄欖枝。他變得更加焦慮：“如果沒有好的發(fā)展，我父母的錢豈不是白花了？”

　　走訪中，記者遇到了與小齊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告訴記者，小齊活潑開朗，從小就挺優(yōu)秀，是小伙伴們的頭?！八幌蜃孕牛沁@幾次大學放假回來，小齊心里總像有事兒似的，皺個眉頭，也不那么愛說話了?！?小齊曾經(jīng)跟他提起過，家里賣房子供他上學，他起初并不知情，覺得挺對不起父母。小齊說，“還是你們好?！贝蠹叶加X得他當時的表情有點奇怪。

　　暑假回家，看到每日忙于打工賺錢的父母，小齊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可能是聽說了爺爺決定將這處房產(chǎn)留給別人，本來壓力就很大的小齊，又受了刺激?！编従觽冋f，這么多年，他們一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小齊身上，這孩子心事重。

　　專家分析

　　心重孩子壓力過大易向內(nèi)發(fā)泄傷親人

　　記者從共青團哈爾濱市青少年心理救援中心主任張大生教授那里了解到，如今，孩子由于學習、生活等方面的壓力過大而自殘、虐待親人的事件偶有發(fā)生，一些父母來到他這里求助，希望對出現(xiàn)異常表現(xiàn)的孩子進行疏導。

　　“長期消極情緒累積一旦遇到某種刺激，就容易爆發(fā)?！睆埓笊f，像小齊這樣走入極端的孩子，在萌芽期都能有一些異常表現(xiàn)，比如很開朗的孩子，突然變得不愛說話，語言表達偏激，一旦受到刺激，他都可能會以此為發(fā)泄口，造成無法收拾的后果。

　　“小齊在這件事之前，一定很希望找個人傾訴，然而，現(xiàn)實中恰恰沒有人去幫助他?！睆埓笊f，越是優(yōu)秀的孩子，在生活中往往越孤獨，越容易在遇到壓力、挫折時極度懷疑自己，轉而向內(nèi)發(fā)泄，也就是不傷害外人，反而殘害至親的人。

　　目前，小齊已被刑事拘留。小齊父母也對兒子的異常舉動十分不解，懷疑是精神上出了問題，目前，已經(jīng)提出精神鑒定申請。(文中當事人為化名)(單曉彤 黃迎峰)

                    錄入        陳應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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