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年高考，我落榜了，我沒有通過數(shù)學(xué)這道鬼門關(guān)。 我想淌點眼淚，眼窩卻沒有一絲熱氣。父親一盅一盅地喝著酒，額上粗大的皺紋幽幽泛著光亮。母親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明年再考！”突然，他冒了一句。那一夜，我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二 第二年的復(fù)讀費，像一座山，壓在父親的肩頭，也壓在我心頭。復(fù)習(xí)班在縣城，父親常來看我，一輛破舊的“老長征”，一邊一個竹筐。他沒有多少話，把竹筐里東西交給我，就回去了。來回一百來里路，他似乎很輕松。 父親是一個好人，好人會得到好報的。我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就是給他的回報。 這一年，他39歲。 三 九月終于到了。我說，我一個人去學(xué)校報到。夜色里，父親把煙頭抽得直冒火星，說他也想到省城看看。 第二天清晨，我們便走上一條新的道路。 四 省城是花花綠綠的海洋，淹沒著我們寂寞的身影。 晚上，我和父親擠在宿舍的單人床上，默默地承受著我們的貧窮。夜里，我醒來時，只見父親側(cè)著身體，一條腿搭在床下，盡量縮小自己。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五 第二天，父親沒有去看看這座城市，一大早就趕車回去。他上車后，沒有坐下，隔著窗戶，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猛然間，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需要過他，從來沒有。 原來，父親是一種力量?。ú苄慢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