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子為夫的男人，難免夾在"橫抱娘"（親娘）和"豎抱娘"（娘子）之間感到難處。太太常向我抱怨母親，說她喜歡嘴對嘴親我們女兒，拿糙手摩挲女兒的小屁股，甚至將略硬的食物嚼碎了再喂孩子。太太邊說邊就惡心，幾乎快哭了，我忙去委婉地提醒母親注意"健康文明的養(yǎng)育方式"。母親卻又抱怨太太窮講究，啥也不讓沾，她剛瞅空子摸了一下孩子的襪褲或奶瓶，太太便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尖叫起來："媽，你是來養(yǎng)老的，忙這忙那，別人還以為我們不孝順你哩！"話很甜，但母親往往就被噎住。有時正想幫助家務(wù)，見兒媳瞅過來，便炮烙似的縮回手。私下里我便對母親說："你倆存在代溝和城鄉(xiāng)差異，你讀不懂她，也左右不了她的。"母親不服氣地說："是嗎？！"
這天剛回家，母親就神秘地將我拽到一邊說："信不信？我總覺得你太太今晚會討好我。"我一時感到心情復(fù)雜：這幾乎不可能啊。正想勸慰母親幾句，太太卻從里屋出來，邊主動將女兒往渴望摟孫女的母親懷里遞邊說："媽，你那么喜歡妞妞，今晚就讓她陪著你睡吧。親孫女嘛，肯定是親近她親奶奶的呀！"太太臉上堆滿媚笑，母親暗自得意地瞄了我一眼。我一下子墜入云里霧里。次日母親又對我說："我今天要假裝想回鄉(xiāng)下，你太太肯定會哭著挽留。"我大吃一驚，忙勸阻說："媽，千萬不能冒這個險。昨天她那么討好你，興許是她當(dāng)時心情不錯，今天她要是順著你的話桿兒往上爬，為你買車票送你去車站，你不就下不了臺嗎？"沒想到母親還是提出了要回鄉(xiāng)下，更沒想到太太真就眼淚滴答地挽留，還說："媽，我保證今后一定像親閨女一樣地對你。"母親"ESP（第六感的感應(yīng)）"又靈驗(yàn)了？！我大跌眼鏡。
太太剛一出門，母親見我還沒回過神來，便笑著說："你真以為媽有特異功能呀？你們最近不是買了房缺錢嘛，我昨天故意把那張大額存折'掉'沙發(fā)上了……今天你太太挽留我，倒不是怕我人走了錢也跟著走了，我昨天已經(jīng)把存折給了她，還說我老太婆不想打擾兒孫的'現(xiàn)代生活'。你個粗心貨，就沒發(fā)現(xiàn)你太太早上起床時還紅著眼，她肯定一夜沒睡著……人心都是肉長的，是能夠感應(yīng)相通的呀！"
(何 承 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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