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 獲嘉縣徐營鎮(zhèn)邢韓村座落在富饒的豫北平原，這個1800口人的村莊，民風淳樸，平靜安寧，1998年5月的一天，小慧就降生在這個村莊。小慧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父母疼，奶奶愛，一家人其樂融融。2005年4月24日，這位小姑娘卻突然遭人綁架，被綁匪扔進一口35米深的機井內。年僅7歲的小慧，歷經(jīng)種種磨難，遭遇了一場生與死的嚴峻考驗。9月21日，河南省新鄉(xiāng)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窮兇極惡的歹徒王小軍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zhí)行，和他一起參與綁架殺人的表妹崔燕燕被判處
表兄妹綁架撕票七齡女深井自救逃生
觸刑法罪有應得狼外婆雙雙被判重刑
電話驚魂
2005年4月24日是個星期天，這一天對小慧一家來說，既是個喜慶日子，又是個萬惡的黑色星期天。小慧的父母在近不惑之年給她新添了一個小弟弟。為了表示祝賀，按照當?shù)氐牧曀?，在孩子生下來九天也就是“滿九”的時候，小慧的父母邀請了眾親朋來到到家喝喜慶酒。早上天不亮家人便忙碌了起來，到了中午小慧家的親戚朋友都過來了，人們吃著菜、喝著酒，到處是一片喜慶的氣氛。這一天，雖說全家人忙的不亦樂乎，但他們個個臉上掛滿了燦爛的笑容，按照農村的封建思想，有個兒子才算“有后”，真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應照了那句“樂極生悲”的老話，也就是在這一天，小慧遭遇了一場被人綁架的飛來橫禍！
那天下午，前來祝賀的客人漸漸離去，小慧看到家里也沒有什么事可以做了，就外出去找小朋友玩耍，當玩到3點鐘多時，她的母親把她叫回家里寫作業(yè)。5點多鐘，小慧寫完了作業(yè)，親了親正在睡夢中的小弟弟，征得父母同意后，再次外出玩耍，那料想，這一去竟無了影蹤。到吃晚飯時，小慧還沒有回家，她的奶奶和父親到處尋找也沒有找到，正在家里著急。20點23分，她父親牛玉璽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手機號碼，一個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的男子問道：
“你是牛玉璽嗎？”
“是呀，你是哪位？”
“不要問我是誰，你不要再找小慧了，她在我手里，你找也找不到?！?“你想干啥？”
“干啥？想要錢！”
“你想要多少錢？”
“要多少？讓我想想，想好后再給你打電話。”
最后，那個人又威脅說：“警告你不要報警，如報警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女兒啦！”
牛玉璽接罷電話，心里一片茫然，開始還認為是別人與自己開玩笑，搞惡作劇，后來靜下心想想，這一定不是是惡作劇，經(jīng)常在電影或電視劇中才能看到的這種綁架人質的畫面發(fā)生在自己的家中了。
牛玉璽曾經(jīng)在部隊當過兵，當過多年村干部，現(xiàn)在本縣中和鎮(zhèn)一家私營賓館當會計。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平時沒有和誰紅過臉，即便是在當村干部期間，也沒有和誰過不去，那么是誰綁架了自己的女兒？他感到迷惑不解。
21點40分，牛玉璽的手機再次響起，還是那個男子問道：
“是牛玉璽嗎？”
“是我?！?“你報警了沒有？”
“沒有。”
“你把錢準備好了嗎？”
“你要多少錢？”
“要40萬。”
“你要這么多，我一個農民，往那去弄40萬？”
“可以去借，你當干部這么多年，神通廣大，我相信你有這個能耐。另外，你們賓館的老板有的是錢，你可以借到錢的?！?“我去弄錢可以，你能不能讓我和女兒說說話？”
“想說話可以，等明天早上吧，你抓緊時間去弄錢，我再次警告你，你如果報警，我就殺死你的女兒！”
小慧遭綁架的消息被證實后，全家人都驚呆啦！小慧的母親當即就暈了過去，奶奶聽后也嚇得魂不附體，哭天抹淚。牛玉璽畢竟有著較深的社會閱歷，他在慌亂中迅速鎮(zhèn)定下來：必須報警，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為了慎重起見，他給自己的一位朋友打電話，把情況簡要說明后，讓他迅速到縣公安局報案。
獲嘉縣公安局接到報案后，深感案情重大，為了不打草驚蛇，密派一名刑警著便裝趕到牛家。這位刑警問明情況后，迅速向局里作了匯報。公安局當夜增派人員，在該村周圍可疑之處展開密查。為了不失戰(zhàn)機，公安局迅速將案情通報各派出所，同時向周邊市、縣公安局發(fā)出了協(xié)查通報，就這樣一張密偵大網(wǎng)迅速地張開了。
小慧遭綁架的消息，象炸雷，象旋風，迅速傳遍了全村，在村民中引起了極大的恐慌。第二天學生去上學，家長親接親送，學校也明令告誡，非學生的父母，其他人均不得接送。
自救脫險
小慧啊!你在哪里？善良的人們，你可知道，還是童年的小慧正在一步步地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4月25日中午12點多鐘，“卟通”一聲，小慧被綁匪扔進距修武縣環(huán)城東路500米遠的3號機井內。
在冰涼井水的刺激下，被麻藥迷昏的小慧蘇醒了過來。她喝了幾口井水，從深水里飄浮了出來，本能地用雙手扣住機井壁的縫隙。深井里的光線是那樣的灰暗，她仰望著離地面3米高的井口，井口就象碗口那么大，她感到井口離自己是那么的遙遠。面對死亡的威脅，她很害怕。能不感到害怕嗎？不要說是一個7歲的小女孩，就是一個成年人身陷如此絕境，心里仍能感到坦然嗎？小慧幾乎一整天沒有進食，她感到既恐懼又肌餓。她曾大聲呼救了幾聲，但當時正是午休時間，一望無際的農田里哪有一個人影，根本沒有人可以聽到她的呼救聲。這時她才真正感到是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年僅7歲的小慧，在深井里感到是那么樣的無助，她想到了死，但她想到更多的是爸爸和媽媽，是奶奶和見面沒幾天的小弟弟。當想到這些親人，她心中燃起了強烈的求生欲望。在記者采訪中她是這樣說的：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奶奶和小弟弟啦。
她先是用手、腳攀登井壁，但每攀登不到一米高就又掉了下來。一次次攀登，一次次失敗，究竟攀登了幾次，她記不清了，最后她被累的精疲力盡。在水里，她用脊背靠住井壁，用雙腳蹬住另一側的井壁，原本是想讓自己休息一下，恢復一下體力，好繼續(xù)攀登。然而就在這時，她感到這種姿勢很舒服，于是產生了這這樣一個想法：何不用這種姿勢試一下？就這樣，她用脊背、腳、手遞次用力，一點點地往上磨蹭，實在太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人在最危急的關頭，體能的潛力會發(fā)揮到極限，小慧就是這樣。奇跡真的發(fā)生啦！這位小姑娘硬是靠著驚人的毅力和強烈的求生欲望，歷經(jīng)3個多小時的自救，終于從35米深的機井里掙扎了出來。好玄啊，小慧以堅強的意志自救脫險，與死神擦肩而過！
3個小時的拼搏，3個小時的磨難，那分分秒秒在小慧看來是那樣的漫長，那樣的艱難。在如此危險境地，可以設想一下，3個小時的分分秒秒對一個小女孩來說意味著什么？
小慧從機井里出來后，赤著雙腳，渾身上下濕轆轆的，脊背下半部被井壁磨擦的血肉模糊。她實在是太累了，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像是虛脫一樣。她爬在井邊休息了一會兒，然后忍著劇痛，一步步地走到和機井相距500多米的公路上。在馬路上，她看到一位50多歲的老奶奶在路邊賣冰棍，就說：“我餓”，這位老奶奶連忙給了她一瓶飲料，然后回到自己的住處給她拿來一些食品；修武縣工商局的一位女干部路過時見到小慧的凄慘情景，問明原委后，感到像是發(fā)生了重大案情，立馬向修武縣公安局報警。
修武縣的公安干警見到小慧，問明原因后，帶著她去指認機井。小慧指認的是3號機井，公安干警望著那黑黢黢的深井，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小慧，他們都不敢相信所發(fā)生的事情是真實的。因為這一帶的機井，據(jù)測量數(shù)據(jù)，井深都在35米以上，水面與地面也均在3米左右，一個7歲的小女孩被扔進如此之深的井里，不僅未被淹死，還能自己從井里出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難怪事后牛玉璽在向河南都市頻道幾次提供新聞線索時，連電視臺的工作人員都認為這條線索是不真實的。
修武警方向獲嘉警方通報后，在小慧的指認下，犯罪嫌疑人很快落入了法網(wǎng)。
獲嘉警方又帶著犯罪嫌疑人到實地指認，經(jīng)指認確實是3號機井。為了進一步求證小慧何以會在深井里實施自救，公安干警進行了模擬測量。該機井水深30多米，浮力大，是小慧沒有沉下去的主要原因；機井筒是水泥預制而成，內壁粗糙，小慧在攀援時不容易滑落下來；井口直徑55公分，而小慧的身高1.13米，經(jīng)測量，她的脊背頂住井壁后，雙腳正好能蹬住另一側井壁，身材再低些不行，高太多的話也不行。小慧自救的事情被證實后，兩地的公安干警在盛贊小慧毅力和智慧的同時，也都為她的安危驚出了一身冷汗。
惡有惡報
王小軍現(xiàn)年25歲，是牛玉璽并排居住的鄰居。他幼年時因左腳長瘡，致使小腿肌肉潰爛，不得已將左小腿截肢安裝了假肢。他與現(xiàn)年22歲的崔燕燕是姑表兄妹，崔燕燕家距牛家也僅有30多米遠。他倆家的生活不算貧困，尤其是崔燕燕，在她出嫁前自己在村里曾開了一家理發(fā)店，父母開了一家百貨商店。
然而，人的貪欲永遠不會滿足，王小軍、崔燕燕就是如此。他倆總是幻想著能不勞而獲，一夜暴富，好能享受侈奢糜爛的生活。他們沒有把精力用在正道上，而是密謀策化，綁架勒索。他倆綁架小慧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崔燕燕皮膚白皙，誰也想不到在她那文靜的外表下面包藏的竟是蛇蝎心腸！在綁架小慧之前，崔燕燕就在該村診所購買了能致人昏睡的安定片，到其父母商店拿了一卷膠帶，并準備了麻袋等作案工具。4月24日下午，當小慧第一次出門玩耍時，她和王小軍就伺機而動，但沒想到小慧被其母叫了回去。等小慧再次外出玩耍時，他們就實施了一系列的罪惡行動。
崔燕燕的弟弟和小慧是同學，她讓其弟以幫做作業(yè)為名將小慧騙到學校。在學校一僻靜處，王小軍、崔燕燕強行用膠帶粘住小慧的雙眼，把安定片灌入口中后，又將小慧的嘴巴粘住。小慧很快進入了昏睡狀態(tài)，他倆把小慧裝進麻袋，騎摩托車劫持到距該村3公里的徐營鎮(zhèn)。
崔燕燕的姥姥和婆家均居住在徐營，其姥姥年已80多歲，一人獨居。他倆將小慧帶到其姥姥家后，王小軍開始給牛玉璽打電話。第二天中午，小慧蘇醒了，她聽到有人說話，且話音很熟，即用手撕開了眼上的膠帶。撕開膠帶后，聰明的小慧用驚恐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兩個人，當發(fā)現(xiàn)是熟人時，唯恐發(fā)生意外，就急忙用膠帶又粘住了眼睛，可是兇殘的歹徒并沒有為此而放過這位姑娘。當王、崔二人發(fā)現(xiàn)小慧認出了他們，頓感不知所措，為了掩其罪行，開始醞釀殺人滅口。
他們再次將安定片灌入小慧口中，裝入麻袋后，王小軍開一機動三輪車，把小慧拉到距該村15公里的修武縣環(huán)城東路3號機井旁。王小軍唯恐小慧不死，把她從麻袋里拉了出來，把眼睛和嘴上的膠帶撕了下來。
人做人時是人，人做“鬼”時比魔鬼更加兇殘。中午12點多鐘，喪心病狂的王小軍抓住小慧的雙臂，活生生地將她扔進井內。
雙雙受審
案發(fā)后，崔燕燕與王小軍很快被抓獲歸案，鑒于崔燕燕已懷孕且要臨產，公安機關對其采取了監(jiān)視居住措施。
8月9日，河南省新鄉(xiāng)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這起轟動全國的被告人王小軍、崔燕燕綁架案進行公開開庭審理。兩人在法庭上均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公訴人與辯護人在對如何對被告人量刑問題進行了激烈的辯論。公訴人認為被告人以勒索財物為目的綁架他人，且具有殺害被害人的行為，符合我國刑法239條中“致使被綁架人死亡或者殺害被綁架人的，處死刑并處沒收財產”的規(guī)定，應對王小軍判以死刑，而崔燕燕因現(xiàn)在懷孕期間，依照我國刑法規(guī)定應對其處以死刑以外的徒刑。而辯護律師認為，雖然被告人將被害人投入水井，但并未對被害人造成死亡后果，而且不應認定被告人的行為是殺害被綁架人的行為，對王小軍也不應適用死刑。
庭審中兩被告都當庭認罪，并向受害人小慧及家屬表示懺悔。筆者問崔燕燕：“你在法庭上見到小慧有什么感受？”已有近八個月身孕的崔燕燕講：“我不懂法，我對不起人家，我愿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已快做母親了，請法庭給我一個做母親的機會吧。”
罪有應得
9月21日，河南省新鄉(xiāng)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 被告人王小軍犯綁架罪，判年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被告人崔燕燕艷犯綁架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部分財產；被告人王小軍、崔燕燕艷共同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小慧、牛玉璽等經(jīng)濟損失989.5元人民幣，限期在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付清；供被告人王小軍、崔燕燕艷犯罪使用的大陽牌摩托車一輛、西門子牌和中興牌手機各一部，予以沒收。
新鄉(xiāng)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后認為：被告人王小軍、崔燕燕艷以勒索財物為目的，使用暴力綁架、并殺害人質小慧，其行為已構成綁架罪。被告人王小軍的辯護人所提：被告人王小軍在共同犯罪中受被告中受被告人崔燕燕艷指揮，是從犯，且被 告人王小軍的行為沒有導致人質死亡，又系初犯、偶犯，請求對被告人王小軍判處有期徒刑，被告人崔燕燕艷辯解護人所提：被告人崔燕燕艷沒有殺害小慧的故意，是事后得知小慧被拋入井中的，對其不適用死刑；法律規(guī)定殺害被綁架人應是指結果，而非情節(jié)的辯護意見。經(jīng)查：被告人王小軍與被告人崔燕燕艷共同預謀綁架小慧，在綁架后，王小軍首先提議殺害小慧，在與被告人崔燕燕艷商議后，由其實施了殺害行為。綜觀全案，在整個犯罪過程中被告人王小軍積極、主動，與被告人崔燕燕艷的作用相當，二被告人均起到了主要作用，均是主犯，應按其所參與的全部犯罪處罰。雖然，由于二被告人意志以外的原因，人質沒有死亡；但二被告人主觀上有殺害人質的故意，客觀上實施了殺害人質行為，完全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綁架罪中殺害被 綁架人的犯罪構成，所以，人質沒有死亡的情節(jié)不能成為對二被告人從輕處罰的辯護理由。被告人王小軍、崔燕燕艷對商議殺害人質的情節(jié)央偵查階段均有供述，其供術真實、自然，符合案件事實，作為本案證據(jù)應予采信。法律規(guī)定的綁架罪中“殺害被綁架人”，應是指實施了足以致人質死亡的行為，而非結果。在立法其與“致使被綁架人死亡”為或然之詞，明示前為結果，后為情節(jié)；否則，僅言“致使被綁架人死亡”既可。故被告人崔燕燕艷的辯解及其辯護人和被告人王小軍的辯護人所提的上述意見，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被告人崔燕燕艷的辯護人所提：被告人崔燕燕艷在審判時是懷孕的婦女，對其不適用死刑的意見，庭審中查明屬實，其請求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采納。被告人王小軍論罪應當判處死刑，但根據(jù)本案具體情況，不屬必須立即執(zhí)行的。由于二被告人的犯罪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了一定的經(jīng)濟損失，其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賠償責任，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要求賠償其經(jīng)濟損失中的合法部分，本院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條第一款、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十六條第一、四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四十八款、第四十九條、第六十四條、第三十六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依法作出以上判決。
9月21日上午10點，新鄉(xiāng)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的法官來到關押王小軍的獲嘉縣看守所，當法官向王小軍宣讀判決書后，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好久都沒有起來。11時30分，法官們來到崔燕燕的家里，向崔燕燕宣讀判決。崔燕燕10天前剛剛生了一個兒子，正在家里坐月子。婆婆和丈夫都去農田里干活了，只有她和剛剛出生的兒子在家里。在崔燕燕的床前，法官們宣讀了對崔燕燕的判決。拿著判決書，看著懷中的嬰兒，崔燕燕一臉的茫然。根據(jù)我國的法律規(guī)定，崔燕燕將在自己的孩子出生一年后去獄中服刑。（文中小慧為化名 文/王泓毓 桑希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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