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老百姓雖然活不出名人的“成色”來,但卻可以偷著樂,倒也不失寫意的瀟灑。
我認識的兩位先生,就是這樣的普通人。
一位先生姓陳,好讀書,忌旁騖。他一輩子只讀一本書,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幾十年如一日,天天讀書,但天天讀的都是《閱微草堂筆記》。有一次我和他閑談,問他為什么只讀同一本書,他淡然地回答:因為還沒有完全讀懂。我說,天下可讀之書汗牛充棟,五十年間你只執(zhí)著于一本書?老先生并仍是淡然地說道:讀書貴在專而不在廣,人生時日有限,能把一本書讀懂,就已經(jīng)很不簡單,貪多有什么用?老先生平時談古論今,縱橫捭闔,間有驚人之論。今年,他已年屆八秩高壽,仍苦讀不止,當然,還是那一本《閱微草堂筆記》,怡然自得,樂在其中。
另一位先生姓董,整整釣了三十年的魚,卻從來沒有釣到過一條魚,但他每天一下班,仍是搬個凳子到家門口的水塘邊,照釣如舊。無論刮風(fēng)下雨,酷暑嚴寒,日日如是,月月如是,一釣就是三十年。他的魚鉤是用老婆的縫衣針做成的,魚鉤上沒有魚餌,關(guān)鍵是,他所垂釣的水塘里從來也沒有魚。有人問他:“既是明明知道水中無魚,為什么還要堅持釣下去?”他反問:“明明知道天上沒有上帝,為什么還有人信?天下事,知可為而為,是從眾,俗;知不可為而為,才是大智?!?/span>
和這兩位先生的“生活態(tài)度”可有一比的是當年西南聯(lián)大的一位圖書管理員。據(jù)汪曾祺先生回憶說,這位管理員在圖書館的墻上掛了一個鐘,這個鐘是不走字的?!懊刻煲簧习?,把鐘撥到八點鐘,上班了;他想下班了,把鐘撥到十二點,下班!”汪曾祺認為,“這樣的生活才叫愜意。”
我有一位遠房親戚,姓景名嫻,自小立誓不嫁,父母死后,和哥嫂一起過。三十五歲那年,和嫂子吵了一架,原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可嫂子性烈,罵道:“有人養(yǎng)沒人要的夯貨!”景嫻問:“你怎么知道我沒人要?”嫂子說:“要是有人要你,我立馬死給你看!”景嫻二話沒說就出了門,走到胡同口,見前面有個禿頂?shù)哪凶?,緊走幾步趕上,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咄咄逼人地問:“你敢娶我嗎?”禿頂男子以為遇到了精神病人,撒丫子就跑,景嫻緊追不舍,男人終于跑不動,倚在一棵行道樹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景嫻抓住他的胳膊,續(xù)問:“你敢娶我嗎?”男人這才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三天后,景嫻和禿頂男子舉辦了婚禮,夫妻恩愛,如膠似漆,甜甜美美地過完一輩子,他們生有一子,去年當上了市長。
都說貓有九條命,而人,卻只有大命一條??删褪沁@一條命,還一輩子坎坎坷坷個沒完,真是無奈。哲人說:“我們都活在別人給定的情景、語境和規(guī)矩里”,是的,人一朝自覺地放棄了率性而為,那還夫復(fù)何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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