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社會上流行于丹講解的國學,你認為她講解的莊子如何?你怎樣看待類似的大學教授們的那些那樣的講解?
世人對某一人或某一事的看法,實際只有那人有關,和那被看的人或事無關。因為那人或事,只不過是那看者的投射物;投射者看到的是自己的投射。
世人講解莊子的多如牛毛,真知和真體悟莊子精神的少如麟角。世上講解道理者分為兩種,一是學者,二是覺者。覺者講的是道,學者講的是理。學者講的東西是知識性的,覺者講的東西是智慧性的。學者講頭腦的想象,覺者講自己心的經驗。學者的文章有堆砌壘造之感,而覺者的文章有自然天成之感。學者可以稱為老師,覺者可稱大師。這是學者和覺者大概上的不同。
學者和覺者有何不同?我們來看學者之“學”和覺者之“覺”這個字的不同?!皩W”者,子也;“覺”者,見也。學者意味著它還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他還在路途之中,他還是一個在學習的人,這就是學者。雖然他知道一些東西,但那都是知識性的,都是“學”來的,還不是智慧,還不是從源頭來的。學者所知道的都是二手貨,還不是天地或心性的第一手資料。而覺者呢?覺者是一個“見”過的人。一個見和過了的人,他知道一切,他不用再學習了,他停下了學習,他是一個不再學習和停下學習的人。覺者之“見”見什么了呢?他見過事物本來的樣子,他見過心的樣子——空,他見過天地萬物的道。因為他“見”過了,他的“見”也過了,所以,一個覺者你感到他是空的,他是空盈的;但一個學者就不同,一個學者是滿的和實的,當你一個學者在一起,你會覺得他有份量感,你會覺得他重要,他自己也那樣覺得。但當你和一位覺者在一起就不同,他給你的感覺是空的,是輕靈的,你和他在一起就像和一個輕靈的影像在一起一樣。這是覺者和學者在給人感受上的不同。
當學者講解一個覺者時,他實質是在講解一個學者。他沒法真正講解一個覺者,因為他還沒有到達那里,因為他還沒經歷過那些。一個學者講解一個覺者,只能投射,只能“猜測”,他們的講解是頭腦的想象之作,他們的講解是頭腦想象的旅程和想象的游戲。和那覺者沒有關系。學者講解覺者,那是拿知識世界的東西去描繪智慧世界或空無世界的情況,那根本就是藝術家頭腦把自己關在屋子里的藝術創(chuàng)作,和那覺者實實在在體會和活著的生活沒點關系。人們講解莊子貧窮,講莊子憤世嫉俗,根據(jù)我的了解,假如莊子是一個真正覺悟的覺者,那么他就是一位熱愛現(xiàn)實存在的人,他應當是寧靜的、喜悅的;除非莊子沒真的覺悟,否則,他不會是瘋狂的、沒有理智的反對現(xiàn)實存在;否則,他不會不愛自己,他不可能讓自己和別人難堪,那不是一個真正的覺者所喜歡做的事。
世上的學者千篇一律的那樣講解莊子,他們講不出完全不同的聲音,因為他們沒有失去頭腦的相關經驗,頭腦沒法理解沒頭腦的世界。我眼中的莊子完全不同:他自由,喜悅,他熱愛整個世界;他勤勞,平實,他與所有的人和諧相處。他講的故事是給頭腦聽的,不是他自己;他自己沒有講故事和聽故事的需要。莊子是所有覺者的靈魂,他代表天空。在中國的覺悟者中,慧能是與他的相應者,他代表大地。我熱愛這兩個人,他們反映了天地。一個大動,一個大定;一個像天空一樣的虛空,一個像大地一樣的平實;一個像洋洋灑灑的波浪,一個像深沉寧靜的流水。這是莊子和慧能的形象,道陽和道陰的兩個面向的代表。
當學者講解一個覺者時,那是一種頭腦對它未知的想象;但當一個覺者講解學者時,他只不過是對他過去生活的如實描述。因為覺者曾從學者的路上來,而學者卻未曾去過覺者生活的地方,未曾走過覺者所走的路。一個學者是無法想象一個覺者是如何走路的,因為覺者根本未在“走”,它是在飛,無飛之飛。那是化身在法身中來去和存在的方式。而一個學者只知道“走”,走是它唯一的方式。從學者到覺者,那是一只天鵝學習飛的過程。在大地上,它移動自己的方式是“走”,他需要路,他想象路、創(chuàng)造路、建設路,但在天空,那是另一種情況:他不需要路,那是無路。但一只在大地上行走的家鵝永遠也無法理解一只天鵝在天空飛的生活,他沒法了解。沒有了具體的路,他不知道該如何移動自己。這是以“頭腦”和以“心”活著的人的不同。以頭腦活著的人類似大地上走動的家鵝,以心活著的人類似于即能在大地行走,也能在天空飛翔的天鵝。學者和覺者的區(qū)別,也正是類似這樣的不同。
頭腦是有限的,即使最具想象的頭腦也只能了解心的一點點情況。最棒的學者所講解覺性的內容,也只不過具有一點點靈性。你也許能從他的文章里看出空性靈性,但還不夠。那不是全然的光,那兒的通透性還不是全然的。這就是世上學者所講解的關于覺者或其覺性內容著作的整體情況。
學者講解覺者,以頭腦入;覺者講解學者,以整個入;學者講解學者,那是相互的指出或批判;覺者講解覺者,那是一個古代的人復活回來講他自己的過去生活。這其中巨大的不同,猶如食過梨子的人講梨子的味道和未食過梨子的人講梨子的味道之不同的感覺一樣。世上后來之人講先前之人的文章講的如何?這是我對他們的看法。我不能說他們講的好還是不好,我只能說,世上講解經文論著者分為覺者講和學者講。只是如此。不同自己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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