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多多 “自殺式”高考第一人
(2009-11-27 00: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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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多多 “自殺式”高考第一人 河南省南陽市八中2006屆考生蔣多多高考時，除在考卷上宣泄對高考制度的不滿；還把自己的筆名“碎心飛魔”寫到密封線外，所有試卷用雙色筆來寫。這樣做的目的竟是希望各科成績?yōu)榱悖砸鹕鐣匾暋?nbsp;
我為啥在試卷上宣泄對高考的不滿？
18歲的蔣多多含淚說：“做這件事我不后悔。”
女兒在高考試卷上泄憤的做法，讓母親十分痛苦
一個18歲的女生就這樣結束了可能改變一個人命運的高考，以及十年寒窗的辛苦和一對農(nóng)村夫婦的所有希望。
是什么導致蔣多多悲劇的發(fā)生？單薄力量“抵制”高考體制，蔣多多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龐大而又復雜的教育改革，還沒有真正推進之前，蔣多多的行為可能注定是一場悲劇。
蔣多多姓名解釋
蔣多多生下來是家里的第二個女兒，父母覺得有些多余，就起名“多多”。 對筆名“碎心飛魔”，多多解釋：就是心碎了，如同四處游蕩的孤魂野鬼。
十分寂靜的羅冢村
村子里，你去打探多多的情況，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多多在高考試卷上泄憤的事，村民們知道的是，多多愛寫小說，不愛說話。
7月3日上午，河南省南陽市臥龍區(qū)羅冢村四組。天陰，出奇的悶熱。有些陳舊的農(nóng)家小院里，18歲的女孩蔣多多正趴在客廳一個柜子上接聽電話。電話是北京一家媒體記者打來的，從早晨8點開始，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小時。
多多的母親蔣樹梅十分客氣地把記者迎進客廳，泡了一大杯茶。隨后提高嗓子故意咳嗽了兩聲，以此提醒女兒，家里來了客人。多多并沒有動，仍舊保持背對客人的姿勢接聽電話。蔣樹梅顯然有些尷尬，搖了搖頭，沒再吱聲。
綠配白的T恤，梳著高高的馬尾辮，話語極少，這就是蔣多多，一個幾天前向媒體吐露“犧牲”自己，通過高考試卷“對抗”中國高考制度的南陽市八中2006屆考生。6月7日這天，她不僅在語文試卷上宣泄了自己對高考制度的不滿，而且在每張試卷密封線外的卷面上寫上自己的筆名“碎心飛魔”，希望成績?yōu)榱?，以此引起教育部門的重視。
約10分鐘后，蔣多多終于掛斷了電話。想了一會，然后才轉身給記者打招呼?！笆懿涣?，打了一個多小時，不好掛斷……”多多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沉著臉，不再笑。
本想自己的“犧牲”會引起教育部門的重視，沒想到石沉大海不說，還受到了班主任老師的批評。
實際上，在高考試卷上發(fā)泄完自己的想法后，多多就一直盼望教育部門的官員來找她談話，但直到媒體披露相關情況后，也沒有官員來。倒是媒體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她家。“連續(xù)兩天，幾乎沒停過，多多接得有些煩了，但還得接。對待媒體，多多不想多說，也不先掛電話?！蹦赣H蔣樹梅說。
蔣樹梅是兩天前才知道情況的，“這孩子是聽話，但做任何事，從不跟家里商量！你看，就這樣把自己給廢了。一個孩子，跟高考制度較什么勁！”“拿自己的一生賭，值得嗎？”坐在客廳矮小的板凳上，蔣樹梅依然有些生氣，但說話并不大聲。母親說話時，多多低著頭，從不插嘴。
關于多多的事，外界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但在這個中原小村落，一切卻是十分的寂靜。村子里，你去打探多多的情況，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多多在試卷上泄憤的事，村民們知道的是，多多愛寫小說，不愛說話。
父母設計的生活
“按照全家人的想法，多多考個好學校，然后找個好工作，嫁個好人，在城里安個幸福的家，那該多好！可是———”
采訪蔣多多時，她的父親仍然在鄰村打工。多多說，她和母親一直對父親隱瞞著，她們害怕父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受不了。因為父親外出打工是為了給多多掙學費。父親的眼里，多多肯定會考上一個好學校，上學需要很多的錢。
“多多參加完高考，在同學家呆了兩天才回到家，當天她爸問，考得怎么樣？她沒有正面回答。12號要報志愿，她爸笑了笑又問，600分，沒問題吧？多多低頭不說一句話，我們想孩子考得可能不夠理想，就沒多問。孩子說去報志愿，然后去同學家玩。走的時候，我看見她哭了！誰也沒想到她會干出這樣的事來！”蔣樹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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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晚上，和平常一樣，多多按時睡覺了，多多說當晚心里很平靜，睡眠也較好，次日6點，早早地她就起床了，與別的考生一樣，準備參加可能改變一個人命運的高考。按照計劃，多多帶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黑、藍兩種筆。
“用雙色筆答卷，在高考試卷上‘批’高考，把自己的筆名‘碎心飛魔’寫到密封線外時……同時有兩個聲音在耳邊爭鳴，一個是支持（違規(guī)）的，一個是反對（違規(guī)）的?！被叵肫鸫鹁頃r的情景，蔣多多說她也猶豫過，但很快還是按照計劃執(zhí)行了。
對“碎心飛魔”筆名的解釋，多多說，這你都不知道？就是心碎了，如同四處游蕩的孤魂野鬼。
考試的時候，監(jiān)考老師只要靠近，多多就假裝答題，一旦離開，多多就實施自己的計劃?？荚嚨膬商鞎r間里，“暴露”應試教育和高考弊端以引起社會重視的聲音占據(jù)了多多的大腦空間，卷面空隙，多多寫滿了對高考的“反叛”言語。
“星星只有在自由的天空才能發(fā)光，到了地上就成了冰冷的隕石……學校關心學生的分數(shù)，對學生心理和思想的了解卻幾乎是一個空白……世界上沒有垃圾，只有放錯位的資源。因為人人有不同天賦，老師只有發(fā)現(xiàn)學生的興趣，把他的興趣發(fā)掘出來……”類似的發(fā)泄語言，多多說，她在試卷上大約寫有8000字?！熬唧w的內(nèi)容，你可以到教育部門查我的試卷?！倍喽嗾f。
多多將一份河南省招生辦公室6月20日簽發(fā)的《考生參加國家教育考試違規(guī)處理決定書》拿給記者，上面的大致內(nèi)容是：蔣多多，科目：文綜，處理決定：取消該科成績。如果考生對處理決定有異議，可在接到處理決定之日起，15日內(nèi)到河南省教育廳監(jiān)察室書面提出復核。
多多說，幾天之前，高考成績出來了，她查了一下分數(shù)：語文18分、數(shù)學30分、英語66分、文綜0分。其中“文綜”以用兩色筆答題，按違紀處罰，判為0分。
不后悔從來不后悔
“不后悔，從來不后悔！我要通過故意違規(guī)讓人們發(fā)現(xiàn)高考缺陷，去改正，去創(chuàng)造更完善的高考制度?！?nbsp;
“這個假期別管我，給我一個暑假的自由。”參加完高考的多多回到家，給爸爸、媽媽留下一句話，便去了南陽市的同學家。
6月12日下午5點，多多帶上了平時從生活費里省下的200多元錢，準備先到山東避避，想著躲過假期再說。因為沒有直達山東菏澤的列車，當晚多多趕到了鄭州。在火車站，多多給姐姐打了手機，但是姐姐的手機關機。多多只好在火車站候車室過了一夜。次日，多多見到了姐姐。但沒敢告訴高考時所做的一切。
6月14日，多多踏上了開往菏澤的列車，那里有多多的同學。但是因為想家，幾天后，多多還是回到了家。媽媽蔣樹梅告訴多多，爸爸在南陽火車站找了好幾天。
回到家，一方面，多多希望教育部門的官員重視自己的做法，直接到她家找她了解情況；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害怕父母知道后，無法接受一個令他們想不到的事實。
“6月23日晚上七八點時，我媽媽接到我班主任宋明堂的電話，說讓我到學校，我媽問是不是看分數(shù)，班主任說別的事情。當時我在市區(qū)叔叔家，我以為我的建議引起了國家教育部門的重視。等到第二天我到學校時，才知道班主任讓我在《考生參加國家教育考試違規(guī)處理決定書》上簽字?！倍喽嗾f。
后來，多多回到家，再后來多多又去了一趟學校，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批評了一頓。多多想不通，沒有回家。第二天，父親急了，找到了南陽市。
“找到多多時，多多正在白河大橋上來回走動，時不時對著大河發(fā)呆！她爸沖上去，抱住女兒，將女兒勸回了家。”“女兒心情很不好，擔心想不開，回家后，我們什么也沒問。”送走記者的路上，蔣樹梅哭了。蔣樹梅說，多多不想跟你說太多，你也不要介意。孩子就這脾氣，一些事，連我們大人都不說，就這事，也是記者們上門了解情況，我才知道的。
實際上，剛開始采訪多多時，多多比較配合，中途接了幾個電話，也不知為什么，就開始煩了。接著躲進自己的小屋不出來，后來，盯著一個地方，一句話也不說。就是記者要走，多多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采訪過程中，記者曾兩次提及現(xiàn)在后不后悔，多多的回答是肯定的，“不后悔，從來不后悔！我要通過故意違規(guī)讓人們發(fā)現(xiàn)高考缺陷，去改正，去創(chuàng)造更完善的高考制度?！?nbsp;
“多多其實是個悲劇”
河南省社科院副院長、社會學家劉道興說，多多其實是個悲劇。一個高中生對社會問題認識還比較膚淺，導致其用反叛的做法來對抗高考。
多多泄憤高考試卷的事，經(jīng)媒體曝光后，評說就沒有間斷過。同學說她這樣做很傻；班主任說她自閉是個怪學生；心理學家說她心理不健康。
有人也為蔣多多進行了開導，說關于教育制度改革，全社會都在關注，無數(shù)專家也在反復研究。但這么復雜的社會問題，龐大的系統(tǒng)工程，并非你一名高中學生所能解決的。倘若真正地關心社會、關心教育，就應立足于好好學習，好好考試，取得參與社會的權利，參與到社會改革中來。而那種“希望各科成績?yōu)榱恪钡钠ぷ龇ǎ瑢嶋H上就是自己放棄了自己參與社會改革的權利。如此，其做法就有點愚蠢和無知了。
河南省社科院副院長、社會學家劉道興說，多多其實是個悲劇。一個高中生對社會問題認識還比較膚淺，導致其用反叛的做法來對抗。
對于這些評說，多多沒有做任何回應?，F(xiàn)在，多多的母親希望多多復讀一年，參加明年的高考，多多說如果不泄憤，她可能能考到480分左右，上個二本應該問題不大，但她不想再考。她說，她要憑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空。
記者也瀏覽了一下多多創(chuàng)作的小說，結構和語言還不錯。多多說了句大話，“現(xiàn)在中國的小說和影視，人物個性不夠鮮明，這是我以后要突破的，我想把影視和小說創(chuàng)作一塊搞?！?nbsp;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農(nóng)民的蔣樹梅并不贊成，她還是希望孩子考上大學，有個好的工作，嫁個好人，有個幸福的家。但眼下，多多的情緒很糟糕，蔣樹梅放棄了農(nóng)活，天天守在家里——生怕孩子再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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